杨天宇先生是经学史专家,故其秦汉史研究偏重于儒学史、经学史、文化史。先生多年来倾心于东汉末经学大师郑玄礼学之研究。其所撰《论郑玄〈三礼注〉》一文,深入探讨郑玄《三礼注》的注经方法、体例及其得失,该文发表在《文史》第21辑。2000年又承担国家社科基金项目《郑玄三礼注研究》,阶段性成果已显示该项研究之周密性与功力之深。唐孔颖达在《礼记正义》中提出“礼是郑学”之说,清人陈澧、今人李云光(台)于此都有很好的阐释,然犹未尽也。先生的《略论“礼是郑学”》(《齐鲁学刊》2002年期)一文在此基础上,深加讨究,指出此说原因有三:一因郑玄礼学著作甚多,特专精于礼学;二因自郑玄兼注《三礼》,始有所谓《三礼》之学;三因郑玄能将其礼学付诸实际运用,为朝廷制礼;四因郑玄能以礼律己,“非礼不动”。不唯如此,该文还发人所未发,指出了“礼是郑学”的根本原因,即:自郑玄兼注《三礼》之后,后世之治礼学者皆以郑氏为宗,而不可舍其书,自魏晋至隋唐皆然。《关于〈周礼〉书名、发现及其在汉代的流传》(《史学月刊》1999年4期),从文献学的角度,详细探讨了《周礼》一书的名称由来、发现及在汉代的流传情况,指出《周礼》原名《周官》,改名只是在王莽居摄年间的事。确认此书是河间献王从民间收集而得,献给朝廷后随即藏入密府,成帝时刘向歆父子校理秘书才重新发现。王莽居摄时立学官。东汉时,由于最高统治者的重视,加上郑兴、郑众、贾逵、马融等到一班大儒的提倡,此书得大行于世。而郑玄贡献尤大,他注《三礼》,列《周礼》于《三礼》之首,遂成为东汉古文经学的一面旗帜。《郑玄生平事迹考略》(《河南大学学报》2001年5期),在前人的基础上,简明概括地叙述了郑玄一生,真正做到了知人论世。在近年关于汉代经学研究中,今古文经学关系问题亦是热点之一。汉代今古文之争的性质,学者或认为是两个不同的学术宗派之争,或以为是围绕增立博士而争,或以为是统治阶级内部的权力之争。这些说法虽有道理,但未将两汉加以区分。先生的《略论汉代今古文经学的斗争与融合》(《郑州大学学报》2001年2期)一文则指出两汉今古文之争性质绝不相同,即西汉是利禄之争,东汉是学术道统之争。所争并非那么激烈,仅在《左传》而已。二者融合,既有政治基础,即都是为维护封建统治的;亦有学术基础,即古文经学家多通人。郑学的出现标志着汉代传统经学的改造和融合的最终完成。《郑玄论著目录考》(《洛阳师范学院学报》2002年2期)一文,则在前人的基础上较为详尽地考订了郑玄的有关论著。
此外,先生的研究还包括汉代礼制方面,如《略论汉代的三年丧》(《郑州大学学报》2002年5期),该文首先追述三年丧始于商周,但到春秋战国时已很少有人实行。接着从汉文帝临终时所制短丧诏谈起,历述武帝时即有服三年丧的情况,到西汉后期服三年丧的渐多,东汉遂成风气。概括地指出汉代统治者的政策诏令虽有前后矛盾或不一致的地方,但总地来说却是持鼓励、支持的态度。最后探讨汉代服三年丧的风气、统治者所持积极态度的原因在于汉代盛行经学,而东汉统治者特别提倡名教礼法。从而清楚地揭示了“三年丧”这一礼制的渊源、在汉代的变化及其原因。在经学与政治关系方面,我国史学界大多认为,在西汉末年今古文经学的斗争中,王莽是古文经学的后台,王莽的篡汉和改制,主要是利用古文经学作为理论武器。杨天宇先生所撰《论王莽与今古文经学》一文(《文史》第53辑),从王莽篡汉与今文经学的关系、王莽改制与今古文经学的关系两个方面纠正了这一片面性的说法。文章认为王莽篡汉利用了西汉中其以来今文经学所制造的种种理论,如汉运中衰当让国传贤易姓受命说、汉为尧后当火德之运说、阴阳灾异和符命谶记之说等。而王莽改制的依据大体有三个方面。其一,缘旧制而加以变更;其二,出其心裁;其三,根据经义。以上三方面往往交错而用之。其根据经义者,或用今文经传,或用古文经传,或杂用今古文经传,而更多的还是依据的今文经传。所以本文的结论是:今古文经学在王莽新朝享有同等被重视的地位,两者并不存在“对抗”问题。还有《刘秀与经学》(《史学月刊》1997年3期),论述了刘秀与东汉初年经学恢复的关系及重要意义。文献学方面,如《论〈礼记〉四十九篇的初荜确为西汉戴圣所编纂——兼驳洪业所谓“〈小戴记〉非戴圣之书”说》(《孔子研究》1997年1期),该文确证《礼记》初本确为西汉礼学家戴圣编纂,驳正了洪业几成定论的误说,即“《小戴记》非戴圣之书”的说法。